编者按：本文选自《中国医学气功学会第21届学术年会论文集》，由中国医学气功学会会员、北京中医药大学在读本科生王琪瑛撰写。本文从八段锦的三调操作入手结合中医基础理论中的阴阳五行学说、脏腑经络学说、精气神学说对八段锦传统功理进行了阐释。
八段锦传统功理的继承与阐释
王琪瑛 杨秀明 张海波*
（北京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 北京 100029）
摘要：八段锦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医学养生功法，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精华。经过千年的沉淀，在清末形成了较完整的动作套路，共八式，分别为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两手攀足固肾腰、攒拳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在祛病保健、康复治疗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就八段锦的三调操作入手结合中医基础理论中的阴阳五行学说、脏腑经络学说、精气神学说阐释八段锦功理，功理的阐释包括功理总释与功理各释两个方面。
关键词：八段锦；三调；中医基础理论；功理阐释
作者简介：王琪瑛，女，北京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专业在读。E-mail：2027054086@qq.com
*通讯作者：张海波，男，医学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医气功的临床基础与应用研究，E-mail：mzhanghb@163.com
八段锦有立式和坐式之分，其中坐式便于练习，流传甚广。现存文献中有关立式八段锦最在的记载首见于《道枢·众妙篇》，在明清时期有了很大发展，并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清末《新出保身图说·八段锦》形成了较完整的动作套路，歌诀为：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两手攀足固肾腰、攒拳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1]。八段锦功法具有式正招圆、柔和缓慢、松紧结合、动静相兼、神与气和、气寓其中[2]的特点，与中医整体观念和天人合一的观念密切相关。八段锦整个过程中，包括调身、调息和调心三个部分，以调身为基础，加以调心和调息，在经脉、穴位、脏腑得到刺激的情况下，调畅体内气机，调整呼吸，调整意守的部位和气机的运动，达到健身、预防和治疗疾病的效果。
1八段锦传统功理总释
功理是在功法锻炼的过程中，指导技能操作实践的方向、依据和原则[3]。而八段锦作为医家气功的代表之一，在其功法锻炼的过程中，有着气功和中医理论共同指导其身及肢体活动、息以及心，并为其提供理论依据。主要分析中医基础理论对八段锦操作实践的指导。
中医气功八段锦理论主要分为三部分，分别为阴阳五行学说、脏腑经络学说和精气神学说[4]。这三个学说在八段锦中都有较为明显的体现，对于八段锦起着重要的理论指导作用。
1.1阴阳五行学说
阴阳五行学说为中国古代哲学的思想基础，也是中医基本的理论，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是中医气功诞生、生长和发育的土壤。八段锦在练习过程中，松紧结合、动静相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一节动作中，向上为阳，向下为阴[5]，向上与向下相结合，阴与阳相合，对立制约。同样，一日之内，阴阳划分不同，练习功法的作用等也会不同。阴阳学说对于八段锦的功法的动作、练习时间、练习人群等起着理论指导作用。五行学说为功法中调身操作对脏腑的影响提供理论基础。依据五行的相克和相生的规律，疏通经络，调节脏腑，治疗疾病。
1.2脏腑经络学说
脏腑经络学说将人体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强调人体的整体性。经络系统包括经脉、筋经、络脉、皮部、奇经八脉，遍布人体全身，联系着体表与脏腑，是肢体运动影响气的运动和藏腑功能活动的作用部位和作用机制。具体可表现为八段锦的调身操作都或多或少牵动或影响着经脉中气的运动，顺经脉循行的方向，影响其络属的脏腑，进而调节脏腑的气机，对于经脉循行经过的部位也有一定影响。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脏腑学说配以五行，构成了互相联系制约的五大功能系统，肝主筋、肾主骨、脾主肌肉和四肢、心主血脉、肺主皮毛，通过运动肌肉筋骨，以调整脏腑之气[3]。
1.3精气神学说
在精气神学说中，强调了调心的重要作用。精是指一切精微有用的，滋养人体的物质。气是指构成人体的一种精微物质。神，广义上的神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宰，狭义上的神为思维、意识、情志活动。“以其流行，谓之气；以其凝聚，谓之精；以其妙用，谓之神。”而调心操作，则为通过调控心理活动以主宰精气的生生化化，使物质代谢良性循环，使“形”与“神”长期稳定地处于对立统一中，维持和协调阴阳的平衡，“阴平阳秘，精神乃治”[3]。
2八段锦传统功理各释
2.1双手托天理三焦
三焦之意，一为横膈之上的部分为上焦，横膈至脐中为中焦，脐下为下焦，另一为遍布人体全身的通路。在八段锦第一节双手托天理三焦的调身操作中，一上一下，阴阳相合，调理气机。调身动作中，两手体前拢气十指交叉，掌心向上，上托手掌及手臂上举，在此过程中。可拉伸两手手三阴、三阳经。从胸走手，从手走胸，促进体内的气血循环，同时也伸展胸背部，拉伸位于体前正中的任脉和体后正中的督脉，促进体内大周天循环，以及分布于体侧、胸腹、腰背部的足三阳与足三阴也得到拉伸，从头走足，从足走头，促进体内完整的经气循环[6]。拉伸部位包括胸腹腔及上肢部，调理三焦气息。细节动作为：双臂抬至腕、肘、肩相平于同一水平面时，在胸前天突穴处翻掌，掌心向外向上[7]。天突穴别名玉户，⟪针灸穴名解⟫云：“天，指天气及人体之上部，突，指灶突，有穿通之意，沟通人气与天气，为肺气之门户，交通自然界之清气与人体之浊气。”在胸前天突穴翻掌，有利于调节肺气，有助于肺更好的施行其宣发和肃降的功能。三焦之意，一为横膈之上的部分为上焦，横膈至脐中为中焦，脐下为下焦，另一为遍布人体全身的通路。调息操作为逆腹式呼吸，两手上升时呼气，托天时屏息，下落时呼气。在练习过程中加以调心，托天停顿时，体会顶天立地的感受，通调三焦[1]。
2.2左右开弓似射雕
在八段锦第二式左右开弓似射雕的调身操作中，双手拢气上升于胸前，一手呈剑指，一手握固，面朝剑指。整体上，一左一右，阴阳相合。开弓时，胸廓得到充分的伸展，手三阴以及手三阳得到拉伸，重点拉伸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灵枢·经脉⟫言“手太阴肺经之脉，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促进体内气血循环[8]。调息操作同样为逆腹式呼吸，上升时吸气，拉弓时调心操作，目光凝视远方，如弓箭待发，体会胸廓左右拉伸的感受，调畅胸中气机[1]。
2.3调理脾胃须单举
在八段锦第三式调理脾胃须单举的调身操作中，双手拢气上升，于中脘穴，一上一下，上托和下举。该式主要作用于中焦脾胃，两手体前拢气缓置于中脘穴，中脘穴为胃之慕穴，将大地之气拢于中脘穴滋养脾胃，在中脘穴两手相分，一手向上，一手翻掌向下，调畅脾胃气机一上一下，脾气向上，胃气向下，顺其性质，补益脾胃。集中牵拉的部位为腹部，疏通部分循行路线位于腹部的任脉，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和足阳明胃经，肾为先天之本，任脉为阴脉之海，通过滋养肾水以补养脾土[8]。同时对躯干两侧的部位也有牵拉，躯干两侧主要为肝经和肝经的循行部位，从五行相生相克的角度来看，肝胆属木，脾胃属土，木克土，舒畅和宣发肝胆以调节脾胃[6]。调节脾胃，增强其运化水谷的功能，提供精微物质给五脏六腑以及全身各处，进而对周身进行调节。调息操作为手上升时吸气，上撑下按停顿时屏息，下落回收时呼气。心操作为意守中脘[1]。
2.4五劳七伤往后瞧
“五劳”指“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或指五脏受损，“七伤”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对于内脏的伤害。在八段锦第四式五劳七伤往后瞧的调身操作中，颈椎、胸椎、腰椎、下肢，节节转身，节节转回，主要刺激连接处及胸廓。转头或颈椎转动时，主要刺激与胸椎相连的第七颈椎以及位于其上的大椎穴[9]。大椎穴位于督脉上，督脉总督六阳经，大椎穴为六阳经的汇聚之处，刺激大椎穴有助于疏通阳经经脉，阳气有推动温煦的作用，温润滋养五脏周身[10]。转动胸椎时，胸椎和腰椎的连接部位也受到刺激，转动腰椎，位于背部的足太阳膀胱经得到牵拉，足太阳膀胱经为人体内循行最长的经脉，从头走足，影响部位广泛，调节周身。同样位于其上的背俞穴也受到刺激，包括肺俞、心俞、肝俞、胆俞、脾俞、胃俞、肾俞、三焦俞、大肠俞、小肠俞、膀胱俞，涉及多个脏腑，调节范围广泛。以及胯关节和踝关节也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调息操作为：向后转动时吸气，停顿后瞧时屏息，回转身体时呼气。调心操作为：意守中环，鹤起四顾，收集周围天气于体，调畅体内气机[1]。
2.5摇头摆尾去心火
心火：中医学指人体的内热，常表现为五心烦热、咽干、口燥、口舌生疮等症状。在八段锦第五式摇头摆尾去心火的调身操作中，屈膝下蹲，摆动尾尖，摇头，伸展和拉伸一侧的肩背，对于督脉，足太阳膀胱经以及督脉上的大椎穴和足厥阴肝经的期门穴有较强的刺激作用[6]。刺激足太阳膀胱经，肾与膀胱相表里，进而调节肾脏，在⟪素问·六微旨大论⟫中“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应，而变作矣。”天为心，地为肾，心火在上，下降于肾，温煦肾水，肾水在下，宜上济心，使心火不亢。激发肾水上济，以肃降心火。按照五行相生理论，木生火，肝属木，心属火，肝火上炎为致心火亢盛的一种原因，刺激足厥阴肝经的期门穴以宣发肝，从而达到调理心的作用[10]。同时，调息操作：两手拢气上升时吸气，下落按于大腿时呼气，摇头摆尾时吸气，停顿时屏息，驱赶逐渐摆正回收时呼气。调心操作为意守足心涌泉，引体内气机下行，以泻心火[1]。
2.6两手攀足固肾腰
在八段锦第六式两手攀足固肾腰的调身操作中，两手拢气，敷于肋弓，温暖肝脏，肝肾同源。两手后移于背，敷于肾部，温煦肾脏。展胸仰颈，伸展任脉，任脉总任六阴经，调节全身。躯干节节下弯，两手抚之下移，活动范围大，主要对足太阳膀胱经产生影响，[6]19膀胱与肾相表里，通过对于膀胱经的影响进而影响肾，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固摄肾精。双手心在后背自上而下疏通膀胱经，心经的劳宫穴与膀胱经相交通，心肾相交，温煦肾，增强对其的养护。“腰背委中求”，上下的拉伸与摩擦对于委中穴有刺激作用，固摄肾腰。[10]两手于脚上，吸气、收腹、提腰，加强对于经脉及经络系统的拉伸。调息操作为：收腹拱腰头面贴腿时吸气，屏息放松时呼气。调心操作为；两手按于腰部时意守肾脏，两手攀足时意守肾腰部，默念并体会“肾气充足”[1]。
2.7攒拳怒目增气力
在八段锦第七式攒拳怒目增气力的调身操作中，“攒拳”的动作部位为腕部及手指关节处，[8]手三阴及手三阳的井穴、荥穴和原穴多位于这个部位，井穴为元气起始之处，原穴多为精气汇聚之处，调理气机以及经脉气血。“肝在体合筋，在华为爪，在窍为目，在志为怒”，通过眼睛睁大的凝视的锻炼，促进足厥阴肝经的气血流通[6],通过攒拳和怒目长期联系，使全身的肌肉结实有力，以达到增气力的目的。精血同源，肝藏血而肾摄精，影响肝以护肾[10]。调息操作为出拳和展指时呼气，旋掌，收指，握固时吸气，收拳呼气[1]。调心操作为五指依次外展，体内糟粕传之于外，旋掌，收指，握固，收自然界之清气于体内。
2.8背后七颠百病消
在八段锦第八式的背后七颠百病消调身操作中，双手拢气上升，手掌下按，足跟随之而起，放松下落。脚趾抓地时对于脚趾部足三阴和足三阳进行调节，调节部位广泛，调畅气机。震荡和颠动，气顶于百会，百会为诸阳之会，有助于对于全身阳经经络的刺激。[10]同时，五脏六腑随之移动，调畅三焦气息，对于全身有整体性的调节[6]。调息操作为两手拢气上升，转掌下按，足跟上提时吸气，停顿时屏息，足跟下落时呼气。调心操作为：足跟上提，意守百会，引周身气机上升，足跟下落，意守涌泉，使周身气机沉降，并体会放松的感受[1]。
在八段锦的八式过程中，调息包括吸气、屏气与呼气的三个过程，调心时，式前双手朝下，意想插于地下虚空中，地气、人气与天气得到交通与相汇，调节人体。各节具体的调心操作在文本中已述。
3小结
八段锦对于周身的气机都具有调节作用，通过拉伸调节经络气血以调节脏腑，对于疾病有治疗和预防作用，并且可以起到强健身体的效果。在八段锦的练习过程中，要注意调身、调息、调心，“三调合一”。在调身操作中，掌握每一节的动作要领，调节肢体的运动和活动，牵拉经脉与肢体部位，调节人体之气。在调息操作中：注意吸气、屏息与呼气的调节，配合以调心和调身的操作，起到相应的作用。在调心操作中：每一式前，双手插入地下虚空，拢气上升，交汇人气、地气与天气。并调整意念，调节气机运动的方向、部位等方面即气机的升降出入。
参考文献
[1]黄健．中国医学气功协会推荐功法.第二辑[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9：38-49．
[2]国家体育总局健身气功管理中心．健身气功·八段锦七日练 [M].人民体育出版社，2014 4-6．
[3]国家体育总局健身气功管理中心．健身气功·五禽戏 [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18．
[4]刘天君，章文春.中医气功学[M].第4版.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6：25-29.
[5]李延婷，付静思，姜泉等.养生气功八段锦的源流和中医理论探析[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22，17（04）：831-835.
[6]王炎炎.健身气功八段锦的经络健身原理探索和实验研究[D].扬州大学，2015.
[7]宋天彬.中医气功功法讲座——第五讲 八段锦[J].中级医刊，1990（11）：50-53.
[8]吴名，陈资如王再岭.从经络脏腑角度浅析健身气功“八段锦”的作用机理[J].国际中医中药杂志，2012，34（9）：822-823.
[9]李希颖,杨加仙.“健身气功·八段锦”的中医理论解析[J].武术研究，2019，4（4）：105-107.
[10]陈其玉,程雪冬.对健身气功八段锦的中医基础研究[J].商，2013（19）：355+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