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选自《中国医学气功学会第21届学术年会论文集》，由北京中医药大学在读本科生杨梓涵撰写。本文通过查阅近五年国内外医学气功治疗睡眠障碍的相关文献，并从治疗效果、临床试验设计、疗效评价指标等维度逐一针对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易筋经及其他医学气功在治疗该疾病的临床研究进展、现存问题等进行论述。指出医学气功治疗睡眠障碍目前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其疗效已经获得了许多临床医师和患者的认可，并就各功法疗效的研究提出可行建议。
杨梓涵1 孙冬梅*
（北京中医药大学 北京 100029）
摘要：本文通过查阅近五年国内外医学气功治疗睡眠障碍的相关文献，并从治疗效果、临床试验设计、疗效评价指标等维度逐一针对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易筋经及其他医学气功在治疗该疾病的临床研究进展、现存问题等进行论述。
关键词：医学气功；睡眠障碍；综述
1作者简介：杨梓涵；北京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E-mail:yzh18387572174@163.com。
*通讯作者：孙冬梅；北京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讲师；E-mail:s18519161018@163.com。
《2021年运动与睡眠白皮书》显示：我国有3亿多人面临睡眠障碍及相关问题，中年人失眠发生率为38.2%。睡眠障碍是一种睡眠－觉醒正常节律性交替紊乱的表现，主要表现为失眠、睡行症、梦魇、睡眠呼吸障碍和夜惊等多种形式[1]。在祖国医学中，睡眠障碍属于“不寐”的范畴，其病机为阴阳失衡、营卫失和、邪气致病、气血受损、脏腑损伤[2]。失眠、睡眠呼吸暂停与精神障碍呈正相关[3]，会导致认知障碍、抑郁障碍等心理疾病的发生，也可能会损伤心血管系统、免疫系统、肠道菌群，从而增加了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类风湿性关节炎等躯体疾病的发生风险或加重其病情[1,4,5]，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
由于睡眠障碍患者病程较长且常兼有其他疾病，易反复发作，难以速愈，在临床治疗上一直是棘手问题之一。现代常见的治疗方法以服用安眠药物为主，但患者长期使用安眠药物会对此产生强烈的依赖性和成瘾性[6]。并且我国目前仍然存在诊疗资源分布局限、缺乏智能化分级治疗体系以及睡眠障碍患者治疗依从性仅30%—50%等困难[7]。近年来医学气功在治疗睡眠障碍的临床应用与研究中取得了较好的进展，其以无副作用、简单易学、不受场地和器械限制等优势获得了许多临床医师及患者的青睐。本文就近五年国内外针对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易筋经等医学气功治疗睡眠障碍的临床研究、现存问题以及展望进行综述，以期为今后临床治疗与研究提供理论依据。
1太极拳对睡眠障碍的影响
太极拳招式的阴阳变化能够调控人体内阴阳的平衡，促进人体达到阴平阳秘的状态，从而使人体的脏腑功能协调有序、气血平和、经络通达[8]。其动作动中有静，静中求动，虚实相兼，刚柔相济，似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深受中老年人的喜爱，被广泛运用于治疗中老年人睡眠障碍中。
蒋涛[9]将62名老年人，分为实验干预组和对照组各31人，干预组在为期八周的时间里，进行24次太极拳锻炼，并在干预前后一周的时间里进行整夜睡眠监测，观察老年人的睡眠情况。对照组仅参与两周一次的主题讲座。八周后，干预组的匹茨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Epworth嗜睡量表、失眠严重程度指数量表显著得分低于锻炼前得分。该研究表明规律性的24式简化太极拳可优化和改善老年人的主观睡眠质量、失眠严重程度、嗜睡症状、睡眠时间，睡眠结构，适用于普通老年人的日常生活锻炼，与王瑞[10]等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且该研究基于多导睡眠监测系统（PSG）对太极拳治疗失眠进行分析，实验结果可信度较高。王秀娟[11]等以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为评价指标，将80例失眠症患者依据管理措施的不同分为了对照组与观察组各40例。对照组施以睡眠卫生教育法的管理措施，观察组则进行四十八式太极拳进行干预治疗。干预8周后，对照组总有效率为85%低于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5%。罗莎莎[12]采用随机数字表将315例患有睡眠障碍的大学生分为对照组和试验组。对照组（158例）不进行干预，试验组（157例）施以每周3次、每次30分钟的太极拳运动练习，总干预时间为四个月。研究结果显示太极拳能够很好地提升睡眠障碍大学生的睡眠质量，并且可以有效缓解患者的焦虑和抑郁情绪。丁玉菊[13]将93例失眠老年患者随机分为干预组47人和对照组46人。干预组施以太极拳培训，对照组进行认知行为疗法治疗观察，干预24周。太极拳能有效改善老年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减少安眠药使用频次及缓解安眠药物所带来的日间功能障碍，且长期疗效不差于当前指南推荐的CBT-I。Yao Li-Qun[14]等学者采用医学研究会综合干预方案，研究设计了一套管理乳腺癌患者疲劳-睡眠障碍-抑郁症状群的循证太极拳干预方案。通过广泛的文献检索，确定了现有的系统评价、理论和实践标准与指南，可用于指导太极拳的干预剂量、技术和实践指导，且细化到选择合适的太极拳情态和强度以及干预的持续时间。这对于目前气功临床试验评价标准、干预指标等不统一的现状来说，是突破性的进展。
以上研究证明了太极拳治疗睡眠障碍有效，太极拳在近五年的临床研究中，干预指标、疗效评价体系等日趋完善，取得了较好的进展，试验质量水平及宣传度较其他功法高，但其治疗机理仍需进一步探讨。
2八段锦对睡眠障碍的影响
八段锦作为中国传统导引术之一，是疾病的预防与治疗的重要方法，它具有形神共养、身心并调的功效，能够调控脏腑、疏通经络。研究发现，八段锦可通过促进脑内啡肽类物质及褪黑素分泌，从而有效改善患者失眠症状，提高深度睡眠质量[15]。在近五年临床治疗睡眠障碍的疾病中被广泛运用。
王芳、苏文理[16]等依据随机数字表法将72例广泛性焦虑合并失眠患者分为治疗组（36例）、对照组（36例），治疗组进行八段锦练习和中医情志管理的干预，对照组施以渐进式放松干预，共干预3个月。以两组患者干预前后睡眠状况、焦虑程度、压力情况、HRV检测作为疗效评价指标。干预后治疗组患者管理后治疗组的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对照组（94.44%>69.44%）。研究表明八段锦练习结合中医情志管理可有效提高广泛性焦虑伴失眠患者的睡眠质量，缓解患者的焦虑程度。且该研究将HRV检测作为疗效客观评价指标，可信度比较高。田思玮[17]等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将受试者分为试验组和对照组各30例，对照组进行健康教育，试验组在健康教育的基础上施以八段锦疗法，试验以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和生活质量量表（SF-36）为疗效评价指标。干预12周后，试验组与对照组相比，试验组PSQI得分较对照组低，SF-36较对照组高，且二者均存在统计学差异（P<0.05）。这表明八段锦可有效改善失眠症状。Shuk D C[18]等为评价气功八段锦锻炼对亲密伴侣暴力妇女睡眠障碍的影响，采用随机对照试验，治疗组94人施以22周八段锦干预、对照组92人不做干预，以睡眠障碍量表、知觉压力量表和Beck抑郁量表作为观察指标，且在干预后采集血样评估肿瘤坏死因子和白细胞介素6水平。结果发现治疗组睡眠障碍总分均显著低于对照组。中介分析显示，干预通过减轻抑郁症状改善睡眠的间接作用具有统计学意义。
以上研究从临床实践中证明了八段锦治疗睡眠障碍有效，但不同的干预频率和时间、干预周期及运动强度会取得不同的疗效，并且目前对此没有统一的标准；此外，该方面研究尚存在样本量较小、选择性偏移、试验可重复性较差、疗效客观评价指标少等问题。故在后续临床研究中，需要针对不同的失眠人群确定干预手段的最佳时间、频率和运动强度等。
3易筋经对睡眠障碍的影响
易筋经作为一种内外兼修的导引功法，其具有“伸筋拔骨，以形引气；动作舒展，意随形走；呼吸自然，柔和流畅”的运动特点，可帮助睡眠障碍患者改善症状，提高睡眠质量。在临床治疗睡眠障碍中，普及率虽不及太极拳、八段锦高，但也较为常用，其研究多集中于国内。
蔡国锋[19]等运用随机数字表法将60例感染COVID-19后睡眠障碍合并抑郁的患者分为观察组与对照组各30例，两组在常规治疗新型冠状病毒的基础上，对照组不作干预，观察组给予易筋经训练，连续两周后数据显示习练易筋经可有效改善COVID-19患者的抑郁状况与睡眠质量，并且对于远期疗效也有积极意义。张慧[20]等根据随机数字表法分将127例原发性失眠合并脑卒中老年患者分为对照组63例，观察组64例。对照组采用鼻孔交替呼吸法干预，观察组同时增加改良易筋经练习，四周后发现改良易筋经结合鼻孔交替呼吸法可有效提升患者睡眠质量和生活质量，与薛炘[21]、张丽[22]等学者研究结果一致。高丽君[23]将60名大学生失眠患者随机分为K、A、B、C4组，每组15名患者，其中K组为对照组，其余A、B、C依次为易筋经低、中、高强度训练组试验组，K组进行睡眠认知行为治疗，A组、B组、C组在此基础上，进行低、中、高强度的易筋经招式组合训练，每周两次，持续干预8周后，发现试验组总有效率均为100%，临床疗效显著高于对照组，该研究设置了不同强度的运动干预，发现了易筋经功法训练治疗慢性失眠症具有“量－效”关系，为后续干预方案的制定以及该功法的宣传提供了有力证据。
综上，易筋经治疗睡眠障碍的有效性值得肯定，但该功法的临床研究依旧存在样本量小、疗效评价机制不完善、治疗机理尚不明确的问题，且研究多集中于国内，在完善改进以上问题的同时，应当对该功法的推广与普及予以加强。
4五禽戏对睡眠障碍的影响
五禽戏为我国东汉名医华佗所创，旨在模仿五禽的动作和神态，来调畅和刺激联络人体脏腑和周身的经络和腧穴，以达气血通达平和、阴阳调和、柔软筋骨、延缓衰老、养心调神，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之效[24]。该功法治疗睡眠障碍也有很好的效果。
郭威[25]等将兼有睡眠障碍疾病帕金森病患者15例，采取单盲随机对照方法，将受试者分为五禽戏组8人，拉伸组7人。干预12周后，研究结果显示五禽戏运动干预对PD患者的睡眠障碍有积极影响，尤其在睡眠总时间、睡眠潜伏期及睡眠效率得到了较好的改善。王满[26]等将60例伴有轻度抑郁、失眠等心理问题的大学生随机分为治疗组与对照组各30人。对照组不进行任何干预；治疗组练习五禽戏6个月，每日40分钟。数据结果显示治疗组病理状况6个月呈极为显著改善。郭晓飞[27]等对4种中国传统健身功法对失眠患者疗效的meta分析发现：以匹兹堡量表的总分为评价指标，针对睡眠时间方面，以五禽戏治疗效果最显著。宋光辉[28]对社区100名老年人进行10周健身气功五禽戏的运动干预，采用身体机能、身体成分、骨密度、心血管功能等指标评价老年人体质状况，采用匹兹堡睡眠量表评价老年人睡眠质量，并对上述指标进行对比分析。干预后，结果显示五禽戏能够有效改善社区老年人的睡眠质量，一定程度地提高老年人体质状况，对维持社区老年人身体成分、骨密度和血管功能具有一定的作用。
以上研究均表明五禽戏能够有效治疗睡眠障碍，但近5年国内外对于五禽戏治疗睡眠障碍研究较少，临床试验研究存在干预时间短、大多研究仅以匹茨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或患者主观感受作为疗效评价标准、功法宣传力度有待加强的问题，仍然需要进一步完善与规范。
5其他医学气功对睡眠障碍的影响
现代自编功法和六字诀等其他医学气功用于治疗睡眠障碍患者的研究较太极拳、八段锦、易筋经、五禽戏少，其原因多与功法的宣传力度和普及率不高以及功法动作较为复杂有关。
刘喜洋[29]通过相关文献研究，从中西医的角度分析失眠的发病机制及治疗；根据失眠的中医发病机制，运用中医气功学原理，编创符合大众的安眠导引法。并将60例失眠患者施以为期1个月安眠导引法练习干预，研究总有效率为84.3%，说明安眠导引法在应用的过程中取得较为满意的效果，能够改善患者的失眠情况。张良[30]随机将60例失眠患者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各30例。对照组进行渐进式肌肉放松干预，治疗组给予助眠健身气功干预。干预四周后，治疗组的治疗效果明显优于对照组，助眠健身气功可显著改善失眠症状。朱媛媛[31]将129例兼有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的睡眠障碍患者依据治疗方案的不同分为HFMEA组（64例）和六字诀组（65例）。HFMEA组采用HFMEA法和围术期常规健康教育，六字诀组在此基础上增加六字诀呼吸法，干预3个月后，六字诀组睡眠质量改善显著高于HFMEA组。六字诀呼吸法治疗兼有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的睡眠障碍患者可以通过刺激下丘脑腹外侧视前区细胞从而唤醒大脑皮层，调整睡眠状态，舒缓抑郁、焦虑情绪，减小术后感染、胸骨后疼痛等的发生率。
不可否认以上功法在治疗睡眠障碍的有效性，但笔者认为群众普及率不高与这些功法的研究和运用相对其他功法较少的现状互相影响，并且目前机理尚不明确，需要进一步进行临床试验研究与机理探讨，为功法推广提供数据与理论支持，从而丰富临床治疗手段，更好地造福人类。
6讨论与展望
综上所述，医学气功治疗睡眠障碍目前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其疗效已经获得了许多临床医师和患者的认可。不同功法在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效率等各有侧重[32]，具备方便安全、无副作用等优势，可通过充分发挥患者的主观能动性来协调阴阳，调和营卫，达到形、气、神的高度统一协调，从而治疗睡眠障碍，能够较好地满足人们的养生理念与疗效期望。但目前各个功法的研究都存在各自不同的问题。本文针对此提出以下建议：（1）临床研究应当针对不同睡眠障碍人群确定干预措施的最佳干预时间和频率、运动强度；（2）需要提高试验质量、增大样本量、丰富疗效评价指标，提高指标的科学性与可信度，增加类似褪黑素浓度、睡眠监测等客观指标；（3）后续研究应当加强各功法对治疗睡眠障碍机制的探究，以期为医学气功的推广与传播提供理论支撑；（4）应当利用好大数据加强各功法的普及率与宣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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